從一位佛教禪師看Systema- Mikhail Ryabko與藤田一照對談(上)

文章取自：Systema Tokyo 指導員 北川貴英 部落格

Systema手記 ：Mikhail Ryabko與藤田一照對談 從一位佛教禪師看Systema

 主持人/作者：北川貴英

 口譯：堀口大樹

翻譯：大澤秀峰

時間: 2016  四月 17日

地點：東京荒川區總和運動中心

圖片來源：原文網站http://www.ko2.tokyo/

無漏領域(The Closed Domain)

註：2018年修正：經過漫長的時間，最近再次聽到Mikhail再次提出這個名詞，根據自身修行體驗，我想把它詮釋成以佛法來說的無漏，Closed意味你不再往外看，不再有漏，而是透過練習，與上主同在，我想大概最接近Closed領域，我想以修行來看，就是與你的自性(上主)同在，體驗當下一刻，若以東正教來說，我想就是進入三位一體的境界。當你與上主同在，憶起你的真實身分時，你所見的世界，雖然還是二元，但詮釋為一元之境，是一個新的世界。

北川：一照先生，這是你第二次參加Mikhail的研習會，感覺如何呢？

一照：其實我認為我可能不夠格跟Mikhail大師做這樣的對談，在場有很多認真的Systema學習者，但我還是想藉這個好機會問一些問題。

從我今天和之前參加研習會的經驗，我感覺到，雖然我們的練習很多元化，但這些練習都是在教一件事情，只是從不同的角度切入練習。雖然我們練習看起來好像差異很大，但是在這些練習其實有一個核心教導在其中。這個核心教導，卻很難掌握。

正如我們常常被我們的眼睛所迷惑， 讓成我們很難去了解在我們身上究竟發生什麼事情。在過程中，我感覺到練習很有趣，但同時也感到挫折，因為不知道如何操作達到那樣效果。你覺得為什麼如此呢？Mikhail


Mikhail：好的，首先，對你再次來參加我的研習會，我感到榮幸。你的問題有點大，我無法在短時間內給你一個很好的答案。在Systema中，或許其他門派也是這樣，有三個主要的不同領域：屬於身體的，屬於內在的，還有一個無漏領域，這個領域只有少數人可以接觸到。你的問題是屬於那個『無漏領域』的問題。我一直想著要如何解釋給其他人聽。

圖片來源：原文網站http://www.ko2.tokyo/

如果你是一個新手或者你無法常常練習，當然你的技巧會不夠好，這是很自然的。在這研習會中，每個你所看到或接觸的練習對你來說都是新的，所以你的身體跟不上你所吸收的知識。但是如果你持續的練習，你會發現到你可以看到或做得更好。因為我做得到，而你必然也能做到。

一照：我並不是那麼肯定也能做到和您一樣。(笑) 當我看您在操練時，讓我最感到疑惑的是所有事情在開始那刻就已經結束了。 當開始動作時，就已經決定了結局的走向。而你只是完成後續該做的事情。

今天你跟某位同好練習時，當你碰到他時，我發現他會不知不覺得說出像『哎呀！』這類的話。感覺他的身體或是心靈感到驚訝。甚至是他的喊叫也是同樣的方式產生出來的。

我以前曾經練習過合氣道。當我和我的老師們練習時，他們也同樣讓我感到驚嚇而喊叫。那樣喊叫，說真的是有點丟臉，但我沒辦法克制自己。至於長兵器的練習，(編者：當天練習適用長茅或長棍等長兵器進行練習。)那長兵器像是綁著 一條線一樣，很平順的跟著我的動作，甚至在不接觸到我的身體，我都能夠這樣感覺。像是我還兵器之間有條不斷的連結，而兵器借著連結而動作。

武術和體魄的發展都有其歷史的脈絡而產生

一照：我注意到另一件事情，就是Mikhail和Danil都有著非常聰明的身體。我用聰明這個詞是因為他們的動作都很直覺，完全不用思考。他們的動作並非思考而後行動，而且身體只做必要的移動，像是早就準備好怎麼做。他們完全不用花時間去找最佳解法。

圖片來源：原文網站http://www.ko2.tokyo/

今天我練習如何拿棍子去控制的對手時，我立刻陷入思考，但我也感受到了，那樣去應對反而讓我弄巧成拙。

Mikhail：在歷史上，俄羅斯發生了很多戰爭。敵人從四面八方來，而且帶著不同風格的戰技。為了要快速適應各種不同的戰技，俄羅斯人必須要去精熟各式各樣的戰鬥方式。

俄羅斯的武術競賽運動開始於19世紀。在此之前，戰爭都是發生在國家或民族之間。或者是某人和另一人在戶外之間的鬥爭。人們藉由參與這些實體的戰爭而學會戰鬥。

雖然日本的戰爭或許略比歐洲還來得頻繁，但也發展出自己獨特的武術文化，像是用法犀利的劍道。

一照：我猜想俄羅斯武術代表了俄羅斯的生活型態、食物、天氣和自然特性，甚至是相關的一切。整個俄羅斯武術的較為傾向Systema這種風格嗎?或是還有其他完全不同的風格？

Mikhail：在中國和日本，主流的武術現在都發展變成運動競賽，而歐洲的拳擊也是一樣。許多人喜歡體育競賽形式。在日本，好些年前曾經頒布禁刀令，但是某些劍道的元素仍被保留在生活方式與傳統中。

相似的情況，發生在俄羅斯，在蘇聯的時代，那時提倡無神論，而任何有關宗教的東西都會被禁止。這樣的封閉期長達70年，而俄羅斯的武術都世界藉由競賽運動而存活下來。

一照：像是桑搏嗎?

Mikhail：桑搏其根源也是來自Systema。當時的蘇聯領導人，赫魯雪夫，認為俄羅斯必須有其獨特的武術。桑搏因而從古俄羅斯的武術中被開創出來。如果你去了解桑搏的歷史，你或許可以先看看柔道的歷史，它被發展出來許多不同的形式與技巧和競賽制度，讓它成為一項主流運動。

桑搏一開始也是以武術的形式而創立，而後有建立其招式、技巧與競賽制度。然而，它無法成為奧運比賽項目之一，所以沒辦法像柔道那樣，有很多國際性的競賽。也是這種原因，很多在俄羅斯桑搏高手後來都轉到柔道去參加大型的國際比賽。

俄羅斯有很多桑搏學校，有些是為了格鬥學習而創立的。特別是在蘇聯時間，戰鬥桑搏發展的相當蓬勃，並且用來訓練間諜。可惜，現在桑搏慢慢趨於簡化，越來越多保護措施，而且引入了拳擊和空手道的東西在裡面，而我個人並不樂見這個發展方向。

Systema和競賽運動

一照：在日本，各武術流派故意把戰鬥的特性拿掉，為了要成為一項競賽運動或體操活動而得以生存下來。甲野善紀先生就指出我們忘了那些代代相傳的東西，老祖宗教導精妙運用身體的移動方法，而選擇採用那些適合在競賽運動中，容易被精準量測的身體技巧。這是為什麼我認為武術轉變成運動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

圖片來源：原文網站http://www.ko2.tokyo/

相形之下，Systema未來應該不會成為競賽運動吧？我很高興聽到Mikhail並沒有想要把Systema變成段位或是競賽的形式。但有沒有在你身邊學習Systema人奉承你，希望你在Systema中，去發展類似運動的段位或競賽制度。

Mikhail：這是一個很好的問題。在俄羅斯，我們稱這類甜言蜜語為『給耳朵吃蜜糖』(笑)，的確有些人曾建議我去發展段位或是發展比賽。另外，也有人要我去制定一些打擊與使用武器的招式。但這些東西對我而言實在沒好處。

我認為真正的武術不應該成為競賽。舉例而言，就像我們今天練習的長兵器，你要如何去評斷練的好壞？很難，是吧？而且當我們使用木製的兵器有很大的侷限，因為它是木製的，而你的信念中，木製的長桿與真正的武器還有很大差距。 

但如果你要真正的擬真練習，事實上必須使用真正的武器，但是在練習中，我們還是得先用木製的來進行。(譯者補充：為了安全起見，但Systema還是借假修真為主，把它當真的來看。)短刀的練習也是一樣。我必須承認，練習還是有某種程度遺憾在的。

一照：在競技運動運動中，不可避免會去建立規則。相關規則中，又有很多限制，例如你不能打臉、不能踢、不能使用武器等等。也因為這樣，我們會感覺到非常枯燥，也非常不自然。

相較之下，Systema的練習者從來不會預設對方的攻擊方向，武術中很少有像這種全方位的反應練習。這或許是練習Systema會如此愉快的主要原因之一吧！如果Systema真正變成競賽運動，這種優勢就會消退，所以我真的希望他不要變成是一種競技運動。

Mikhail： 你說到重點了，一緒先生。如果我建立Systema競賽制度，或許會有更多人想學。如果我發展Systema段位制度，就像空手道一樣，會有更多人想往上提升。他會讓我變成百萬富翁。但我並不打算做這種事情。

對我來說，我最樂見Systema未來的發展是像現在一樣。就是沒有任何積分、色帶、段位、等級，或是甚何類似的分級評鑑制度。正如一緒先生所說，我們要承擔很大的侷限性，如果Systema往競賽運動發展。拳擊雖說是較完整的對打格鬥，但礙於他的規則，某些地方是不能打的。所以拳擊雖然是拳上的戰鬥，但其打擊都是受限的打擊。Systema的練習者，雖然也是有對打，但他們從未在受限下出拳打擊。

一照：我曾看過一個小孩們在練習Systema的影片。我感覺好像是在玩，雖然我不確定用『玩』這個詞來形容是否合適。他們在地板上用不同的方式爬啊、滾啊。這讓我想起以前，我記得我還小時，也是在團體中用彼此玩的方式去推、踢、踢對方。 多人想往上提升。他會讓我變成百萬富翁。但我並不打算做這種事情。

兒童是藉由多樣化的活動，在各種不同的情境裡，和不一樣的人，在不一樣的團體裡去學習到東西。然而，在體操練習中，我們只是學習特殊的技巧，像是如何跑得更快、跳得過更高的鞍馬，而不去加強身體運作的基礎能力。相較之下，Systema練習更針對自身身體。它不僅是自我防衛的藝術，同時也提供一個實踐方式去改善身體的智慧讓我們自身的身體更加的聰明。

Mikhail：你說的完全正確，我沒有什麼好補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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